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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是一場夢,流星雨

每一顆流星的劃落,都是上天的眼淚兒,瞬間的劃落,然後消失在天空的盡頭。是完美也是缺憾,此時我讀懂了一樣最美的東西也許不僅是因為它的美,也許還因為它的短暫與唯一。
  
  患病時整天是夢,夢見熟悉的人,熟悉的往事,也夢見陌生的人和完全陌生的景物。偶爾醒來,窗外是無邊的暗夜,是恍惚的晴空,是心裏的懷疑,這一切可是是一場夢嗎?
  
  我知道天生手涼的女孩是個斷翼的天使,需要有人疼,有人愛。我想,上天很公平,用病痛成全了我被疼愛的權力,其實我也是幸福的。
  
  還記得腰疼痛無法入睡的感覺,還記得我是如何握緊手中那顫抖的筆簽下手術同意書的。糾結的思想鬥爭最終抵不過身體所經受的疼痛,當我哭,媽媽疼,我要的堅強,不是誰都瞭解。現實是個不能逃避的地方,我唯有堅強面對。
  
  手術前夕,主治醫生給我講解了手術的風險性,一幕幕不順利的假設讓我充滿恐懼。存在的風險真的會影響到我一生的幸福。懷著忐忑不安的惶恐心理從十一樓的窗臺俯覽望這座城市的夜景,遠處的煙花絢爛。我才突然想起今天是元宵節了,而我卻連累了爸媽陪我在醫院裏度過元宵。這個元宵節,我不快樂。
  
  元宵,但願萬事圓。我害怕明天,害怕未知,害怕一切有變數的東西。所以我拼命尋找流星、護身符這樣的東西。明知道那些都是騙人的,但我依然相信,依然懦弱地乞求著這些能夠帶給我一點微不足道的心安。
  
  滿天的煙花努力往上爬向高空,再以生命終結的最美姿態綻放。是悲劇,亦是喜劇,生命竟是如此短暫而精彩。好吧,我拿青春賭明天,我接受這項賭注。
  
  於是拿媽媽的手機匆匆登錄久違已久的QQ。晃動著的小企鵝似我心情般忐忑不安。我期待可以收到來自親情以外的祝福和關心,又害怕自己的期望落空。心裏微妙的變化隨著一聲聲QQ資訊傳來,彈出的滿是關心與祝福,壓抑了幾天的心情突然間被一股暖流沖淡,這一刻,我被感動了。
  
  帶著你們的期待與祝福,我勇敢的寫下了僅有的心情,剛更改狀態,又收到很多祝福。我知道,因為有你們的期盼,明天會更好。這夜,我沒有因害怕而失眠。(2011年02月17日晚)
  
  2011年02月18號
  
  連續幾天的思想鬥爭累得疲憊不堪。淩晨5:00還在做很長很長的夢時,卻被值班護士叫醒起來抽血並囑咐早上8:00要去門診部做個心電圖,手術麻醉藥劑師需要檢查結果才能配放麻醉藥。護士走後很想再做夢,可是續不起來了,很膽小鬼。聽到即將來臨的是手術還是會害怕。怎麼也睡不著了。獨自走到陽臺看看這座城市的風景,今天,不知道是否會是我喜歡的晴天了。
  
  爸媽可能此刻的心情如我這般複雜不安,他們也早早起來陪我了。媽媽拿了一件外套走到陽臺給我披上,怕我著涼,滿臉盡是心疼。我別過臉去看遠處的風景,不讓她看到我滿眼的淚花。她告訴我要堅強點,手術室裏有醫生和護士在,他們都是我的守護神,一切疼痛都會過去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護士又來提醒該去做心電圖了。迎接我的是個男醫生,心裏很不舒服,幸好他檢查的不算過分。等到檢查結果後便拿回病房給醫生安排手術,我是今早第四臺手術,隔壁病房的一個老爺爺動完了就輪到我。穿上病服後躲到棉被裏儘量讓自己平靜下來,安心等待。
  
  等待中隱約感到難受不安了。隔壁病房的爺爺上去好久了,11:00肚子餓了,但不能吃東西,水也不能喝。爸爸(學過醫)看了心疼便讓護士給我輸了一瓶能量包,吊針輸液後感覺好多了。
  
  等待再等待,病房電視裏播有我最近愛看的《愛上夏家三千金》,但我還是提不起任何興趣來了,總是感覺時間越久,心越不安。
  
  12點多了,又困了想睡覺,可是我告訴自己不能睡。讓自己更累些等下動手術麻醉才容易失去知覺。睡意朦朧中病房被推開了,手術室裏特有綠色工作服的兩個護士推車來接我去15樓的手術室了。
  
  一路上我因害怕而一直閉上眼睛。直至護士在手術室門口停下來說讓家長簽字我才睜開眼睛,一瞬間,看到好多雙眼睛注視著我:爸媽,醫生,護士以及停在手術室門口等待正在手術中的家屬們,他們眼神滿是疼惜。
  
  再後來,即將被推入手術室的那一瞬間,媽媽一直撫摸我的頭,說:“裏面的醫生和護士都是你的守護神,不怕的,媽媽會一直都在的”,我很感動,我不能讓媽媽等得太久,因為我還記得她今早一直陪我餓肚子到現在,她說等我出來了再陪我一起吃。。。
  
  爸爸在一旁一直握住我的手叫我不要緊張,堅強點。看著爸爸滿眼的疼惜,我心被觸痛。不記得我曾有多少次讓爸媽這麼擔憂了,這次,我渴望是最後一次。閉上眼,鬆開爸爸的手,聽見關門的聲音。我知道,該是我靠自己堅強面對疼痛的時候了。。
  
  護士把我推到最裏面的一間手術室裏。我的主治醫生在那裏早已準備好了,見我還說我是個堅強的女孩,叫我要放鬆些。
  
  護士夾我手指連接一個儀器後電腦裏顯示我的心電波。我聽見自己的心跳頻率,我是害怕緊張了。聽到醫生說要給我打兩針鎮靜劑。
  
  心跳趨於正常後接下來打麻醉藥,是椎管麻醉,麻醉下半身。
  
  麻醉師要我側身睡,從我背後脊椎打,針頭好大,看了我都嚇呆了。但還是要配合他,不能動,痛也要忍住。
  
  打麻醉是最痛最難的煎熬了。好像是打到骨頭裏,腰痛,比任何一次痛都要難忍,撕心裂肺的疼痛。我哭了,流淚。
  
  打了可能是5分鐘左右,他告訴我可以平躺了,我腰還是好痛。幾個醫生和護士一起七手八腳的把我抬到手術臺上讓我平躺後我發現自己下身失去知覺了,只是麻麻的感覺,怎麼弄都不痛。手術燈刺眼的光亮讓我感覺好累,他們叫我閉眼睡覺,後面是怎麼回事都不知道了,昏睡過去了。。
  
  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的具體內容都已不記得了。只是記得迷糊中我聽到有人在喊我名字,叫我睜開眼睛,問我是否想要回去了?昏迷中很討厭那聲音,不停打擾我不給我繼續睡。後來冒火了就睜開眼睛看見醫生對我手術完成了,要回去了,叫我睜開眼睛。
  
  想一直睜開眼睛,但還是感覺很累很想睡,不聽從醫生的話繼續閉眼。醫生說讓我呆會再回去,朦朧中聽到有水聲、自己的心跳頻率,還有隱約感覺到旁邊也有一個病人,醫生不停喊他名字,還聽到他的打鼾聲。心想,他肯定和我一樣剛動完手術,只是他還沒醒,我醒了,很慶倖,暗自高興中頭腦開始慢慢清醒。
  
  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被推出手術室,什麼時候回到病房的。到現在我只是覺得遺憾沒能捕捉爸媽看到我那瞬間的畫面。我想那一定是個很溫馨,激動的畫面,我平安度過了最難一關,媽媽這回終於可以吃得下飯了。。
  
  被推回到病房時我終於有力氣睜開眼睛了。發現同一病房裏多了好多護士和醫生,他們和我爸媽一起七手八腳地把我抬到病床上後告訴我不能抬頭,交代爸媽一些該注意的事項就離開了。之後我還感覺很累很困,又昏睡過去了。。
  
  總是不記得自己做了些什麼夢,只知道那是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到痛了,累了,倦了,就醒了。
  
  被痛醒時已經是晚上8點多了,我感覺下身還是沒有知覺,但背後打麻醉的地方老生疼生疼,腰全僵硬了,想翻身,欲罷不能,沒有力氣,下身全麻。地獄般的煎熬,忍不住哭了,叫媽媽。
  
  爸媽過來幫我翻身時,我才發現原來自己還帶了個尿袋,裏面全是血,嚇了一大跳。想用手撐起身體,卻發現還在吊針,完全沒有了自理能力。
  
  仿佛回到了小時候,爸媽喂水,喂飯,喂藥,倒尿,時不時幫忙翻身,……他們忙活一整晚,輪流著照顧我一夜,累了,就伏在病床邊休息。看見爸媽那麼勞累,我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除了眼淚,我現在還能做些什麼?
  
  抓不住的情緒逃不了的疼痛。半夜還在吊針,經過爸媽幫我幾次翻身後下身開始有感覺了。麻醉藥慢慢散盡,疼痛悄悄襲來。一陣陣的,肉疼,心疼,肝疼,哪里都是疼……但我忍,努力忍,只能忍,嘴唇被自己咬得泛白,爸爸就用湯匙舀水一點一點滋潤我嘴唇,幫我減輕疼痛,我除了感動流淚,不知如何表達對爸媽的感激了。
  
  針一直吊到淩晨4點多,爸媽這夜都沒能睡。照顧了我一夜,我知道他們很累。我發誓以後一定要聽爸媽的話,好好愛他們。經歷了這麼多,懂事了不少,看清了不少。全世界最偉大無私的的莫過於父母之愛,有他們,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幸福。(2008年02月18日)
  
  接下來的三天裏全是吊針,還不能下床走動,背後還隱隱作痛。
  
  看看左手背,全是針眼,沒有多餘的地方了打了,護士無奈要紮我右手,我抗拒,最後她們紮了我左手腕,更痛。
  
  2011年02月23號
  
  漫無天日的吊針讓我厭倦了,傍晚吊完針護士到病房裏拔針後也順便幫我拔了尿管,那護士是個實習生,拔的時候很痛,但一想到終於可以下床了,我忍,按奈不住的激動。
  
  拔完尿管,護工便來說要幫我擦洗身子,我不願意。媽媽理解我,便小心地幫我擦洗了身子一遍,讓我重溫了小時候媽媽幫洗澡的舊夢,很幸福。
  
  主治醫生說再吊兩天針就可以出院了,我真的好開心!一切都是那麼美好,我看到了雨後的彩虹。
  
  經歷了眾多的苦難,挺過了最難關。現在,即使是微笑中閃著的淚光,我想,這微笑是最美的。
  
  心裏的一大塊石頭終於放下了,拂面而來的清風都是溫柔的,我發瘋一樣的哈哈大笑,我要告訴全世界,此刻我好快樂!!
  
  經歷了一場病痛,讓我成長了不少。親情,永遠是無價的。有它的陪伴,我會學著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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