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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天堂快樂嗎

爸爸,自從您離開我們,已經有一個月的時間了。我不知道,自己這一個月來是怎麼度過的,只要看到您的照片,或者在街上看到某個長得像您的人,我的眼淚都會不由自主地落下。
  是的,這個月對我來說,是無比殘酷的。最愛我也最疼我的那個人走了,我曾經視他為依靠的那個人走了,我終於深切地體會了什麼叫以淚洗面。
  爸爸,您知道我最遺憾的事是什麼嗎?那就是我曾經答應過您好幾次了,要接您和媽媽到廣東來過冬天的,因為您特別怕冷,而媽媽則喜歡到陌生的地方去玩。可是我卻一次也沒實現過自己的諾言。我用種種理由敷衍您的期盼,也許是虛榮心在做怪吧,我一直想等到自己在南方出人投地的那一天,再接您出來看看外面的世界。可您硬是等不到這一天了。其實,我早知道健康如天上的月亮,圓少缺多,竟然沒有想到要在您還擁有健康的時候,接您出來看看。
  一個月前,您病逝的那一天,天氣竟然很好。陽光燦爛的初冬,雖然只有一點點的寒意,我的心卻被冰得結了厚厚的冰。我沒有能見到您最後一面。當我接到哥哥說您病危的電話後,就用最快的速度往家趕了。可您硬是殘忍得不肯再看我一眼。我見到您的時候,您已經躺在木製的棺材裡,穿了一套整齊的深蘭色壽衣,身上還蓋了一塊白布。媽媽正坐在您的身邊,哭得肝腸寸斷。可是,我知道,您再也聽不到了,您生前是如何深刻地愛著她,如何細心地照顧她,您又是如省吃儉用,供我唸書,如何辛苦地賺錢給哥哥在城裡買房子,所有您對我們的愛,對我們的好,現在只能留在我們心的深處,成為永不磨滅的記憶。
  雖然早在一年前就知道您的病再也沒有治癒的希望了,雖然早知道您總有一天會離開我們,因為您的生命早就開始用小時在計算了。可是,真的到了這一刻,心依然會這樣的疼痛。爸爸,這一年裡,您被病痛折磨得苦不堪言,可您從來沒有抱怨過命運,您在接受一次次治療的時候,也從來沒有叫過一聲痛。爸爸,您對生活的樂觀,還有您頑強的意志,都將成為我們的榜樣。
  在您生病的這一年裡,是媽媽每天陪著您到處去治病,大大小小的醫院不知跑了多少家,一刻也沒有分開過;一向脾氣不太好的哥哥也變得特別乖巧和孝順;而我則在外面專心的工作,一心一意地賺錢給您治病;親朋好友也都伸出了援助之手;所有愛您的人都希望您的身體會好起來,希望您的生命會長久一些。而您自己更是在頑強地同病魔搏鬥著。當醫生說您的生命最多不會超過三個月的時候,全家人都絕望了。雖然我們想盡了所有的辦法,求遍了所有給您看過病的醫生,可是他們都表示無能為力。爸爸,您在死神面前沒有絲毫的畏懼,您一直相信自己會好起來的,您還說,等自己的病好了,就帶媽媽到廣東來看我。就憑著這頑強的意志,您拖著病重的身做硬是和媽媽相依為命了這最後一年。
  聽媽媽說,您去世的前幾天,躺在醫院的病床上,還一個勁的抱怨醫生的醫術不夠高明,連尿毒症都治不好。其實,您是多想活去下啊!可是死神卻不肯放過您。他一步一步的逼緊了:在最後幾天裡,您的喉嚨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任何東西都不能下嚥了;而且腰部的劇烈疼痛讓您的臉都變了形。在最後的時刻,您忍住劇痛,只對哥哥說:我走了以後,要好好對待你媽,她太苦了。您把這句話重複了好幾遍,直到哥哥哭著不停地點頭,您才放心的閉上了眼睛,再也沒有說一句話。
  我見到您後,輕輕地揭開了那塊白色的布,看到了您的遺容:您的表情非常平靜,嘴角彷彿還帶著淺淺的笑意。爸爸,您的樣子好像睡著了,而且睡得很香。我去握您的手時,您的手還是軟軟的,只是非常的冰冷。您再也不會像以前一樣用溫暖的大手讓我取暖了。您走了,就和我們成了兩個世界的人,您聽不到我們的哭聲,也感受不到我們的傷心吧。
  爸爸,我不知道天堂是什麼樣子,但我肯定您去了天堂以後,就再也不會被殘酷的病痛折磨。如果您在天有靈的話,就托夢給我們吧,告訴我們,天堂裡有沒有人像我們一樣愛您?天堂天有沒有您最害怕度過的漫長黑夜和北風呼嘯的冬天?
  在您去世的第一個星期,您一次也沒有進入我們的夢裡。媽媽說,可能是天堂的日子太豐富多採了,所以您沒有時間來想念我們。可是一周後,我和媽媽都夢到您了。媽媽說出現在她夢裡的您,穿得很整齊,手上還戴了一條粗粗的金手鏈,正在廚房裡為我們做飯;而在我的夢中,我夢到您的病好了,我們走在一條山路上,您走在我的前面,背影特別清瘦。在上一個陡坡的時候,您還伸手拉了我一把。
  可是無論怎樣,在我們夢醒後,又是要度過一個個真實的沒有您陪伴的日子。每次吃飯的時候,媽媽都會習慣的為您盛好飯菜,歎口氣後就坐在您旁邊的位置。爸爸,我已經清醒的認識道:您永遠地離開我們了,再也不會有人像您一樣關愛我,呵護我。而我將再也聽不到您親切地叫我了。以前,我每次休假回家,您都會幫我燒好洗澡水,試好水溫後才叫我去洗澡;每天早上,您都會幫我擠好牙膏,打好洗臉水,還要給我煮好兩個荷包蛋。爸爸,您曾經比媽媽更細心的照料我的飲食起居,我們一家人還曾在一起打麻將,玩紙牌,輸了就刮鼻子。那時候,我們是多麼快樂啊,那些歡樂的笑聲如今還時常在我縈繞 ,可是這一切,在今後的日子,也只能成為回憶了……
  爸爸,我希望您在天堂的日子能過得舒舒服服,順順利利的,您生前工作認真,待人真誠,在您病逝的那一天,您生前所在的工作單位之領導和同事全都來了,他們為您開了追悼會,我們共同回憶了您生前的千般好處。我們曾經的鄰居和現在的鄰居都為您的離去哭得傷心欲絕,他們多麼捨不得失去您啊,可您還是走了。爸爸,我不怪您丟下我們,我只恨可惡的病魔讓我失去了我最親愛的爸爸。才53歲的您,真的走得太早了,讓我幾乎無法接受您離去的現實。
  今夜,天氣很冷,外面沒有風。爸爸,我想告訴您:我和哥哥一定會照顧好媽媽,您可以安心了吧。最後,我還想問您一句:今夜天堂裡冷嗎?您在天堂快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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